若论c市青年才俊,能有几个比得过顾江年?顾江年其人,论样貌,长相,财力,手段,那都是一等一的好。这c市多的是人想把自家女儿往他床.上塞,可偏偏顾老爷子千防万防。他是看不上顾江年的人吗?不,他是害怕顾江年的野心会吞并他的江山。...
屋内,姜家客厅无人言语。
管家端着茶水过来,将一杯上好的龙井搁在姜慕晚跟前,那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老爷,”良久,管家轻唤了这么一声,这声轻唤,似提醒。
如此,老爷子望着姜慕晚的面色才好了半分,那打量与审视的目光往下压了半分,俯身,端起跟前的茶杯,落在掌心之间缓缓转着,倒也不急着喝:“出差去了?”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深意满满。
老爷子心底跟明镜似的,问这话,不过是间接性的给她解释的机会罢了。
“出差,顺路回了趟首都,”她答,倒也没准备隐瞒,回c市是不假,但也不代表她要抛弃身在首都的亲生母亲。
似是未曾想到姜慕晚回如此回答,老爷子静默了片刻。
正斟酌着如何言语时,杨珊起了话语:“这次回去怎么呆这么久?”
话语落地,姜慕晚轻飘飘的眸子落在杨珊身上,数秒之后,勾了勾唇角,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缓缓移开。
不准备回应她的话语。
好似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提问的资格。
此时的姜慕晚,半分好脸色都不想给杨珊。
以往,在老爷子跟前尚且还能做做戏。
如今,不愿了。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一旁,老爷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深沉的视线落在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上,这么不咸不淡的问了姜慕晚一句,似是给杨珊撑腰。
姜慕晚闻言,抿了抿唇。
许久,一言不发。
而老爷子,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温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压迫感。
姜慕晚落在杯璧上的指尖狠狠往下压了压,挺直的背脊缓缓往身后靠了靠,姿态带了几分慵懒之意:“许久不见,多留了几日。”
这话、是给杨珊的解释。
这解释,也是被老爷子压迫出来的。
听闻她的回应,老爷子凝视她的目光才缓缓松开。
而杨珊,面上多了一抹胜利的浅笑。
“跟我进书房。”
茶杯被轻轻搁在茶几上,老爷子话语温淡,望着姜慕晚的眸光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可言。
将近书房,尚未来得及转身,只听书桌后方有声响传来:“门带上。”
她反手,关上门。
门板合,话语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跟一个家庭妇女一般见识,心胸是不是狭隘了些?”
老爷子沉稳轻斥声在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响起,姜慕晚站在门口,恩了声。
算是回应。
“杨珊或许不足轻重,但你要知晓。这世间多的是女人会把温柔的刀子递给男人,指使他们去杀人放火。”
而杨珊,便是这种人。
若非她有这个本事,姜临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
杨珊看起来是个简简单单的家庭妇女,可心底的阴谋诡计去手段,也不差、
“商场,她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论驭人之道,她比你优秀,今日之事,往后莫要在发生了。”
“我明白,”姜慕晚回应,纵使不心甘情愿,也知晓老爷子这话有几分道理。
杨珊靠男人上位的本事至今在c市都广为流传,多少烟花女子都将她当做榜样?
将真正的豪门阔太一脚踹走,而后自己坐上高位,母凭子贵的戏码何其经典?
旁人眼中的母凭子贵在姜慕晚眼里,不过是卖b上位。
可能靠卖b上位,也是她的本事啊!
“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姜家书房内,老爷子跟姜临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点点,”她答,不去掩盖自己此时的憔悴。
“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她回应,话语恭恭敬敬。
“慕晚,”她正欲转身拉开书房门,身后一身轻唤传来。
姜慕晚一手落在门把手上,而后缓缓转身,望着身后的老爷子,只听他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c航的案子,你自己运作一番。”
姜慕晚似是不懂,微微拧着眉,转身望向老爷子,只听他在道:“有时候,名声比实力更值钱。”
这世间多的是有实力的人,但不见得人人都出名。
可出名的人都有一个特质,要么是活的高调,要么是行事高调。
二者,总得占其一才行。
论为商之道;她不如老爷子。
论做人与谋心之道,更是差几分。
这点,她必须承认。
书桌前,老爷子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去,点了点桌面,将准备下楼的人又给唤了回来;“来,陪我下盘棋。”
姜慕晚将拉开了半分的门又缓缓的合上,轻轻的啪嗒声告知二人,门已经关上,她缓步至书桌前,拉开实木太师椅坐下去。
望着眼前的棋局。
黑白两子对弈过半,成了平局。
见此,姜慕晚眸色深了深。
开局与平局,意义不同。
“您先还是我先?”姜慕晚抬眸发问。
一句话,看似是在客客气气的询问眼前人,实则是在给自己争取主动权,棋局如战场,抢占先机很重要。
“慕晚先来,”老爷子笑意悠悠靠在椅子上望着姜慕晚。
姜慕晚闻言,倒也不客气,伸手捻起一粒白子,开局就堵住了老爷子的后路。
上来一刀见血。
老爷子见此,双手交叠,手肘落于桌面上,大拇指交叠在一起缓缓搓了搓。
看着棋盘,笑意深了几许。
“年轻气盛,不是一句好话,慕晚要知晓,”言罢,老爷子执黑子堵住了姜慕晚的后路。
“商海浮沉,得靠本事立住脚跟,这话、爷爷教我的。”
她浅笑回应,将白子落在了老爷子后方。
“那我今日再教你一句话,”老爷子轻启薄唇开腔,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慈爱之意。
“您说。”姜慕晚观察着棋局,漫不经心的应了如此一句。
“杀人不见血,才是真本事。”
姜慕晚闻言,手中棋子落在半空顿了半秒,片刻,抬眸望向老爷子,见他浅笑吟吟望着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快的让她抓不住。
“这世间多得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方法,慕晚有空多琢磨琢磨。”
这句多琢磨琢磨,让姜慕晚起了防范之心,她淡笑不语,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上,温温淡淡的视线带着些许寒凉之意。
老爷子定然是知晓什么的,今日将她喊进书房,也远不止下盘棋这么简单。
商人的心,怎是一个九曲十八弯可以形容的?
老爷子心有九曲十八弯,可姜慕晚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只要你不点明,我就当不知晓。
爷孙二人的暗自较量在棋局中展开。
前者笑意悠悠,后者面色沉静。 一局棋,临近末尾之处,老爷子用一颗黑子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随之而来的是略带警告的话语:“c市青年才俊千千万,我姜家女婿,谁都能当。” 说到此,老爷子将落在期盼上的手缓缓收回,落在膝盖上,靠在椅背上望着姜慕晚:“顾江年不行。” 又是这个狗男人。 姜慕晚浅笑了笑,反正棋局已定,手中白子也无存在的意义,伸手,丢进了棋盒里,以同样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望着老爷子,言笑晏晏道:“爷爷这句话,不是以我的幸福为出发点,亦不是以我的爱情为出发点,爷爷怕的是顾江年的野心,会吞并华众。” 老爷子司马昭之心,姜慕晚早已知晓。 若论c市青年才俊,能有几个比得过顾江年? 顾江年其人,论样貌,长相,财力,手段,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c市多的是人想把自家女儿往他床.上塞,可偏偏顾老爷子千防万防。 他是看不上顾江年的人吗? 不,他是害怕顾江年的野心会吞并他的江山。 是以日防夜防,乃至不惜花重金找人跟踪她。 顾江年早年间吞并顾家产业,对付叔伯的那些手段,后来者不知晓,可如老爷子这般的商场前辈,知晓的人,谁不是要感叹一句这人手段与野心都是一等一的高? 若论往常,顾江年在一众前辈面前风评尚佳。 可自恒信拿下军工案,顾江年显然已经不满与c市首富的位置了。 此时的顾江年,在福布斯榜上已名列前茅。 姜慕晚若是没有猜错,老爷子定然是听闻了什么风言风语,不然今日、怎会将她请过来下这盘棋? 下棋是假,试探是真。 且这试探还是有关顾江年这个狗男人。 “只要我还活着,华众,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垫脚石。” 老爷子开口,缓慢的话语中带着强势。 这股强势,是告知,告知姜慕晚离顾江年远些。 “爷爷日防夜防,防的就是我会将华众拱手送出去?”她问,话语间带着点点笑意。 而后,伸手将跟前茶盏的盖子掀开,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手中茶叶。 “人生,切忌行五十步之路,做千百步之事,我把华众拱手送出去的前提是,华众、得是我的。” 现如今,即便她被顾江年的美色迷住,想倾家荡产洒千金博美人一笑,也得她有千金。 老爷子防着谁不好,防着她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 真是贻笑大方。 “您太高看我了,”姜慕晚冷笑一声,缓缓起身。 站在书桌跟前居高临下望着老爷子:“我没这个本事。” “慕晚。” 老爷子见她起身,开口轻唤,显然是话语未说完。 “您防着谁不好,防着我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还是说,您觉得我这张脸足以将顾江年迷得五迷三道的让他来颠覆姜家?” 今日这场谈话,实在是不愉快。 不愉快到姜慕晚此时想掀桌子走人。 “您要是这么怕我跟顾江年搞上把华众给吞了,这副总的位置,我不要也罢。” 说完,她伸手推开椅子,跨步往门口而去时。 老爷子沉厉的嗓音带着半分杀气传来:“慕晚,这姜家。只有我站在你这边了,走出这道门之前,你好好想想。” 是警告,是提醒。 这警告声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姜慕晚,没有了他的支持,姜家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到时、一无所有也不是没可能。 上位者的语气朝着姜慕晚的肩头压下来。 让她握着门把的手狠狠的紧了紧,挺直的背脊多了几分僵硬。 片刻,她缓缓转身。 话语亦是带着几杀伐气息:“您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什么支持我?不过都是口头言语,您让我回来,是想把我培养成您手中利刃,让我代替你去征战四方,让我成为你的刀子,替你去杀人,让我成为你的铁骑,为华众去开天辟地,您所有的那些言语,都带着目的而来,姜家众多人,姜临也好,姜薇也罢,私心大于野心,所以您才会选择我。” “你怕你拼尽全力打下来的江山毁在了这兄妹二人手中,所以才会让我回来,至我回来伊始,你用一些小恩小惠蒙蔽着我,哄骗着我前行,想让我替你去征战江山,却又不肯给我实权,想让我替你去开拓疆土,却又不给我兵马,你一边哄骗着我,一边防着我,我都知晓,说到底,你只比姜临手段高超了些,会做人了些罢了。” 啪、 她话语尚未说完,老爷子的掌心落在桌面上发出巨大声响。 随即,哐当一声,椅子到底的同时老爷子站起身,怒目圆睁的盯着站在门口的姜慕晚。 胸膛极具起伏,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无疑是将他那点肮脏心里都剥个干干净净,放在太阳底下让人观赏。 他的谋略与算计实则,她早已知晓。 只是不言语而言。 “这世间的所有关系都得靠利益维持下去,不要跟我讲什么劳什子的亲情,我的亲生父亲都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欺辱,我又凭什么不相信其他人?你想从我什么得到什么,就该付出些什么,不然,我凭什么为了你卖命?我又这个本事,为何不自立门户?我不傻,只是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罢了。” 言语至此,她不管老爷子站在书桌后出气是否比进气多,伸手,猛的拉开门。 哐当一声,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声响,而后望向老爷子:“我外公说的对,姜家没一个好东西。” “姜慕晚,”老爷子疾言厉色的嗓音从二楼书房一直传到一楼客厅。 “您想靠我去拉拢季家?也得我愿意,” 一场交谈,成了争吵。 这场争吵,姜慕晚下足了狠料。 她不好过,老爷子也别想好过。 姜老爷子的阴谋诡计重,姜慕晚又何曾不是? 此时的她,身陷囫囵。 身负巨债。 脑子嗡嗡作响时,打着的是谁都不好过的想法。 掰了姜家,卖了手中股份,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言下之意,想让我替你做什么,也得有好处, 不然我凭什么对你们无私奉献? 你以为我是活**? 老爷子将她和季言庭撮合到一起去,看的不是季言庭的人品,而是他季家在z界的威望,毕竟,季言庭的父亲此时正在追逐高位。 此时,季家需要姜家的支撑。 而姜家需要季家的人脉。 老爷子还不如季言庭来的实在,有所求就是有所求,何必弯弯绕绕的整这些有的没的,让大家都不好过? “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阻挡了你们姜家传宗接代的赔钱货,有求于我时将我接回来,无用时将我抛弃,既然这样,那这等光宗耀祖之事,老爷子何不让姜司南去做?” 这日,姜临迎着雨幕归家时。 姜慕晚正满面寒霜提着包出门,猛一拉开门,便见姜临正在屋外收伞。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而后、只听姜临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闻言,未言语,侧身从姜临身旁擦肩而过,未撑伞,顶着这狂风暴雨直接出了姜家门。 这日的雨,下的极大。 霹雳扒拉的雨点儿落下来,砸的她浑身疼。 可这疼,算不得什么。 姜慕晚伸手,拉开车门进去。 正准备关车门,便觉有一道力气在与自己抗衡,侧眸望去,见姜临撑着伞站在车旁,深沉的眸子凝着她。 雨幕之下,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谁也不让。 姜慕晚这日,在历经姜临与老爷子之后,心底的那股子邪火被激发了出来。 她越是隐忍,老爷子与姜临便越是磋磨她。 如此,她凭什么在隐忍下去? 又凭什么去为姜家人做嫁衣? 如季言庭所言,女人若想站的稳,必须温柔带点狠。 此时的姜慕晚,缺的是在姜家人面前的那股子狠劲儿。 她望着姜临,后者亦是回视她。 顷刻间,她伸手,启动车子,也不管姜临是否在拉着车门,直接一脚油门下去。 车子飞扬而去,而拉着车门的姜临被迫带着跑了数米。 屋内,杨珊和姜薇见此,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一月二十一日,姜慕晚从姜家出来,打的是抛了手中股份,毁了姜家的架势。 孤注一掷? 算是吧! 雨幕中,一脸白色奔驰疾驰而过。 与一辆黑色林肯擦肩而过。 林肯车内,正靠在后座接电话的人见那疾驰而去的车辆,一手撑副驾驶座椅后背,一手拿着手机微微转身,目光追随着车辆离去。 直至白色车身消失在晚间的薄雾之中。 这人才缓缓转身。 “老板,”前座,罗毕轻唤了声,似是在询问要不要上去看看。 顾江年为作声,车辆行至姜家门口时,见姜临撑着伞站在院落里。 顾江年心中有抹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十一月底,寒冬来袭,顾江年这日归家,只觉屋子里暖洋洋的,余瑟身体不好,寒冬时素来是待在屋子里过的。 十一月底,已到了开暖气的时候。 见他进来,迈步过去,温声问道:“屋外冷不冷。” “冷,”顾江年答。 于他而言,或许还好,但对于余瑟而言,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c市的寒冬来的迅猛,白昼时日渐短,黑夜变的漫长。 姜慕晚从姜家出来,行至路口红绿灯时手机来电响起。 她伸手接起,那侧,官方的话语声响起:“请问是宋总吗?” “我是,您哪位?”车内,暖气大开,吹干了她身上的水渍。 那方,男人客气的话语的话语声再度响起:“我是首都南局公安侦查部的,有些事情想跟宋总了解一下情况。” 何为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的姜慕晚,就可以用实际情况告知你。 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您有何事?”她稳住一颗动荡的心,开口询问。 “事关您的助理柯朗。”那方直言告知。 “恩?”她微微扬了扬嗓音,似是不知晓这中间发生了何事。 “宋总的助理柯朗昨日自杀未遂,我们现在需要宋总配合一下调查。” 自杀未遂? 姜慕晚的心狠狠咯噔了一下。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现在不在首都。” “我们在c市城南分局。”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又或许,是专门冲着姜慕晚来的。 十一月,注定不是个平凡之夜。 旁人不知晓,但于姜慕晚而言,是的。 ------题外话------ 来了来了、他带着八亿来了。 第四章,可能有点晚,毕竟现在一个字都没有,我建议大家明早看,多晚我都会送上来的,放心放心哈! 第一百二十四章:爆更(四) 年幼时,老爷子教会了姜慕晚许多做人之道与为商之道。 可老爷子怎也想不到,这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狼,今日呲牙裂目的站在自己跟前狠狠的踩踏自己。 他以为,姜慕晚永远都是他手中的利刃。 此时才知,不是。 姜家书房内,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气的浑身颤栗。 姜临迈步上去时,便见老爷子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心痛之意。 他立于门口,步伐微定。 老爷子对于姜慕晚,是有心的,可这份有心里夹杂了几分真情有待考验。 这点,姜临比谁都知晓。 “走了?”微弱的询问声从书桌那方传来。 “恩,”姜临微微应道,算是告知。 闻言,老爷子狠狠叹息了声:“鸟儿飞出去久了,在想圈起来、难。” 姜慕晚就是那只飞出去的鸟,飞走了十六年。 一朝回来,老爷子想再度把她圈起来。 可他忘了,这只鸟,已经见过了世事,知晓了一切。 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知晓森林有多美,再想圈起来,何其难啊? 姜慕晚,生出了逆骨。 这逆骨,掰不动。 “她说,姜家没一个好东西,”老爷子呢喃开腔,话语间带着些许叹息。 没一个好东西? 可姜慕晚忘了,自己身上也留着姜家的血脉啊! 她也是姜家人。 “慕晚她是个有主见的人。” “是我们太偏心了。” 太偏心了,需要她的时候将她拉回来,不需要的时候不管不问。 姜家的香火,比她的命还重要。 老爷子这句太偏心了,让姜临无法接下去。 这是事实,他得承认。 确实如此。 姜慕晚不与姜家亲厚是有道理的。 她说姜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也是有道理的。 这夜,姜家人不好过。 姜慕晚,亦是如此。 晚八点,城南警局门口,一辆白色奔驰缓缓停在门口。 片刻,值守民警只见以女子推开门,踩着细长的高跟靴下车,撑着一把红色雨伞,姿态挺拔款款而来。 那高雅的姿态,让一众人纷纷侧眸望去。 娶妻当娶姜家女这句话,在众人脑海中反反复复环绕着。 行至门口,收了伞,提在掌心之间。 “宋总?”见人来,有人跨步迎了上来。 首都的人下来办案,c市这方只有协助的份儿,且这协助还只能在外。 姜慕晚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您随我来,”那人开口,引着她往里面而去。 “这个案子,我不希望有c市的警官参与其中,”她款步向前,话语淡淡响起, 前行的人听闻,步伐一顿;似是为难:“这............。” “我配合你们工作,你们是否也该理解我的要求?”眼眸流转之间,姜慕晚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带着半分审视与强硬。 让后者心里一紧。 “自然。” 八点二十整,屋外漆黑一片,淅淅沥沥的雨点儿落下来,敲打着地面。 冬季的一场雨下来,与路边的花花草草来说,实在是伤筋动骨。 审讯室内,警官颇为客气的用一次性杯子给姜慕晚到了一杯水。 后者道谢,在人调整好设想装备坐在对面时,目光缓缓的像右移去。 这间审讯室多么熟悉! 她被顾江年那个狗男人阴在这里呆了整整两日。 这快玻璃之后,是何等景象,无须旁人言明。 姜慕晚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面容带着几分浅笑。 “我说过,不希望有旁人参与其中。” 她开口,话语间带着无尽冷意。 那意思就差直接告诉对方,你这玻璃之后,有没有人,我一清二楚。 身为警察,最是会玩心理战术。 是以这日,这狭小的空间内,二人视线对视,僵持了数分钟,最终,对方退步,对着玻璃那方挥了挥手。 “宋总跟柯朗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她答,言简意赅,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准备让对方抓住什么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呢?”那人再问。 这个问题,姜慕晚未曾回应,目光直视眼前人,没有半分躲闪。 “我想你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的。” 这句反问的话语,然对面的人吸了口凉气,靠在椅背上望着姜慕晚。 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客气。 可偏偏,他现在没有证据。 也不能将人家如何。 “宋总对每个人都是这般强势吗?” “分人。” “那对柯朗呢?” 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这场会谈,并不愉快。 姜慕晚其人防范之心及其严重,如此就罢,且这女人还万分聪明。 任何圈套到了她这里都成了透明化,你难以想象,自己费尽心思去铺垫到了关键时刻,这人浅笑着望着你不言不语时的模样。 她在将你当猴耍,也在嗤笑你的智商。 警官狠狠吸了口气,将手中的笔在桌面上点了点。 “有人传言,柯朗挪用了公司资产,此事是真是假?” “传言之事你来问我?我如何知晓?”她浅笑回应。 似是觉得对面人问的所有话都是废话。 “柯朗在地下赌场输了上亿之事,不知宋总知不知情?” “我怀疑您今日不是来找我配合调查,而是找我来问结果来了,我配合你们工作不是让你们浪费我时间的,”姜慕晚冷飕飕的嗓音在审讯室响起,望着眼前的警官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更多的是一份冷厉之意。 大抵是姜慕晚的话语太过不客气,对方也没了好言语。 “我明白的告知宋总,侦查部的同事已经在确认柯朗在地下赌场那笔钱的来源,如果那笔钱来自于达斯控股,我们有理由怀疑宋总借用非法手段在洗钱,如果如宋总所言,你并不知晓此事,而那笔钱的来源你也不知晓,我们会就此事同宋总致歉。” 强硬的话语落地,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不动声色的往下压了压。 薄唇浅扬的同时,只听人再道:“如果那笔钱是柯朗私挪公款,那么宋总要配合我们调查的地方多了去了,今日,只是个开端。”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不过不是有苗头冒出来,谁会从首都飞到c市来办这个案子? 姜慕晚知晓,柯朗的存在就是定时炸弹。 “如果那笔钱是公司的款项,而这笔款项未曾经过公司账户之后而是直接到了财务柯朗的私人账户里,我们有理由怀疑,宋总在偷税漏税。” 柯朗豪赌八亿之后闹出自杀未遂的事情,将姜慕晚狠狠的阴了一把。 旁的且不说,就最后一条偷税漏税,也足以让宋家蒙羞,让她在首都出名。 宋家,丢不起这个人。 进退维谷。 柯朗挪用公款赌博之事,姜慕晚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若她将人告上公堂,无疑是在承认自己偷税漏税,更甚是将新加坡的客户给卖了。 一个控股公司,没了诚信,极难在这行混下去。 她不能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江山。 若是不承认,她就得补上这八亿亏空。 且不能让调查组的人发觉。 前有狼,后有虎。 她何其艰难? 姜慕晚怎会想到,自己养了只白眼狼? 且这只白眼狼还将自己卖了。 倘若被冠上偷税漏税的名声,她与监狱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2008年隆冬深夜,姜慕晚遭遇好友背叛,填补巨额亏空与进监狱仅是一线之间。 如警官所有,如果那笔钱的来源查出是达斯的,那么,如今日这般的调查,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在后面,等着她的是无限被监控与被调查。 隆冬深夜,细雨绵绵,姜慕晚提着一只爱马仕包包站在警局台阶上,抬眸,望向漆黑的天际,目光落在上方,见那丝丝细雨在暖黄的灯光下细细的飘洒下来。 将整座城市打湿。 路上,行人匆匆忙忙,或归家,或离去。 路上的车辆小心翼翼的行驶过积水路段。 眼前的高楼大厦成了她眼眸中的独景。 她来时,是下雨天。 今日、亦是如此。 她被姜家人磋磨的那些年,此生都忘不了。 那些扎根在心底的事物,永远都拔不出来了。 姜慕晚想,她若不得善果。 姜家人,也该不得好死才是。 只是可惜了,宋家养她长大,却被抹了黑。 良久,这个站在路灯下的女子浅浅扯了扯唇瓣,笑意深了又深。 低眸,欲要跨步下台阶之际,见下方有一身影。 2008年隆冬雨夜,顾江年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立于警局门口,望着站在台阶上的女子。 一身黑色大衣在身,将他往暗夜中藏了几分。 可指尖的星火,却是格外耀眼。 细看,这人笑容清浅。 看着如同丧家之犬的她。 见此,姜慕晚提着包的手狠狠的紧了紧,那股子挫败感从心底狠狠的攀上来。 这种感觉,如同被对手看到了失败的模样。 身负巨债她尚无这种感觉。 可此时,被这人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时,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挫败感爬上来,遍布四肢百骸。 让她无处可躲。 有那么一瞬间,委屈交叉着愤恨涌上心头。 顾江年站在台阶下,抬手将烟往唇边送了送。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与姜慕晚的落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风吹过,顾江年手中香烟闪烁更加明显。 这人明明立于台阶之下,可那周身的气场,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带着审视与睥睨。 看的她及其不爽。 良久,姜慕晚狠狠吸了口气,撑着一把红色雨伞,迎着雨幕踏下了阶梯。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哒哒作响。 她抬腿之际,男人抬手吸烟。 她落腿之时,这人轻吐烟圈。 她行至平地,他伸手轻点烟灰。 黑夜中,一把红色雨伞跟黑色雨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慕晚跟顾江年,实则是同一种人。 凉薄又无情。 成年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赎,救赎年幼时的自己。 不过是顾江年的救赎比姜慕晚早那么几年罢了。 是以此时,顾江年见姜慕晚拼尽全力与姜家做斗争时,才会感同身受。 一个人只有走过你走的路,才能理解你吃的苦。 她迈步走近,将要与顾江年擦身而过时,这人抬手吸了口烟,而后,轻吐烟圈,漫不经心开腔:“八亿为聘,我娶姜小姐,如何?” 清浅的话语顺着寒风送进姜慕晚的耳畔,片刻,她步伐停住。 默了两秒,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冷嗤了声。 尽是不屑。 跨步欲要向前,只听男人嗓音低低,再度开腔:“嫁我为妻,我帮你颠覆姜家。” “顾董何来的自信?”她冷冷开腔询问,即便此时,牢狱之灾在向她招手,她也能这般高傲的询问顾江年。 “牢狱之灾近在眼前,姜副总说我哪里来的自信?” 姜慕晚闻,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紧了紧,再紧了紧。 她早就知晓顾江年的权势不仅仅在c市这般简单。 这个男人能查出她在首都的底,自也能知晓首都发生的事。 只是,今日,在此时此地,被人用这般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出来,她的心是颤的。 “姜副总谋划数年,别到头来,姜家没收拾,把宋家也搭进去了,”这话,顾江年带着几分浅笑说出来,好似在规劝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而后,缓缓侧眸望向侧对自己的姜慕晚,再度冷冷开腔,话语间带着刀子朝她扎过去:“以宋家带队的科研成果成功在即,若此时,你被爆出丑闻,你觉得,对你母亲,对你舅舅,会是何等的影响?” 这日的顾江年,字字句句都及其戳心,亦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个雨幕纷纷的夜晚放过姜慕晚。 “还是说,你准备去求贺家?” 去求贺家就意味着她与贺希孟的牵扯就更多了一分,一个女人若是愿意同一个男人解除婚约,旁人他不知晓,但姜慕晚,绝对不想同对方有过多的牵扯。 顾江年抓住了姜慕晚的命脉,宋家的脸,她丢不起。 姜家的人,她也不想这般放过。 而贺家,她也不想进。 顾江年此举,换句话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姜慕晚、你输不起。” 霎时,四周静的只剩下二人似的,雨点儿落在雨伞砸出啪啪声响。 那霹雳扒拉的声线让她的心跳狠狠的加速了几分。 是的,如顾江年所言,她输不起。 她姜慕晚可以不要脸,但宋家的脸不能不要。 宋蓉的脸也不能丢。 否则,对不住宋家的养育之恩。 姜慕晚转身回眸,望向顾江年。 黑夜中,暖黄的灯光给这人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她微眯着眼,似是想看穿眼前人。 可许久,未果。 “输不起我也不找你。” 言下之意,你送上门,我也不要。 “顾董这辈子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带上八个亿倒贴,也有人不稀罕吧?” 顾江年听闻此言,出奇的,异常平静。 伸手,在空中点了点烟灰,笑意深深:“宋老爷子只怕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撕破了一张老脸带回去的姑娘,会毁了宋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名望。” 这话,无异于拿着针在戳姜慕晚的心。 让她鲜血淋漓。 杀人不见血,何其简单? 顾江年控住了姜慕晚的命脉。 宋家几代人的努力积攒下来的名望不能毁在她的手上,否则,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八亿为聘,两年婚约,你颠覆姜家,我得华众,你我之间,各取所需。” 顾江年用八亿来换取两年婚约,这场交易,平等吗? 不平等。 但最后,那句各取所需,确实是格外吸引人。 姜慕晚站在悬崖边山,往前往后都是死,顾江年的这句各取所需,无疑是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给了她生的希望。 “姜慕晚,尽管你不愿承认,但你我,确实是同一种人,并肩合作总好过孤军奋战。” 姜慕晚在挣扎,婚姻于她而言不过是附属品,嫁给谁都是嫁。 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倘若,结一场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是不可。 顾江年开出的条件何其诱人? 说句私人定制不为过。 更何况,今夜,她因顾江年之事与姜老爷子进行了一场争吵。 他百般提醒顾氏江年不是好人。 万般害怕顾江年吞并华众。 倘若她亲手将顾江年带进姜家呢?